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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章 宋家小女 “寺丞不用在意她,反正以後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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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啪!”

忽然,玄策面前的石桌上,擺了一副黑布畫軸,旋即,那放畫的小胖手瑟縮地收了回去。

玄策順著視線低頭看,是個紮圓髻的小道童。

“寺、寺丞,師姐讓我拿給你的東西。”

希夷鼓著勇氣說完這句話後,還是不敢看玄策,不對,這一桌子的人,他都不敢看。

玄策指尖在桌沿輕點了點,似在思量什麽,問道:“她人呢。”

“昨兒師姐偷跑出觀,方才被她阿耶逮到了,這會讓她閉門抄書,不便出來見、見客,請官爺見諒。”

希夷一口氣蹦那麽多字,實在是太考驗他面對大場面的心態了。

玄策:“抄書?”

希夷點了點頭,張開手畫了個大圓,道:“好多書!”

想到方才師姐徑直往觀裏跑了進來,“砰”地把門關上,他還沒來得及說花老爺來了。

果然,沒多時,就見本來還氣洶洶差點要燒房子的師姐,打開觀門遞給了他一樣東西,讓他拿給涼亭裏穿黑衣服的玄寺丞。

花重晏見狀,心裏嘆了聲:“我這妹妹,讓二位寺丞見笑了。”

玄策將畫軸展開,有了上回與花玉龍打交道的經驗,他還是謹慎為妙。

花重晏幹笑一聲:“物歸原主了。”

玄策點了點頭:“有勞。”

花重晏下意識還想解釋一句:“我這妹妹,鮮少對外人生氣的。”

“我聽說花娘子一生氣,就會放火?”

這時,站在身後的竹猗忍不住開口道。

溫簡一驚,忙回身朝花玉龍離開的方向望去,確定那道觀是不是沒有起火。

花重晏見玄策沒有打斷那隨從的問題,只好做個解釋:“我這妹妹,坊間確實愛傳她的這些事,她自己倒不甚在意,不過要是誰真跟她搶東西,那就有些麻煩了。我還記得小時候,無意拿了她的一個布偶玩,後來忘了還給她,也不知放哪兒了,她當時生了好大的氣,後來我找回來還她了,她還冷了我這個二兄很長時間。不過……”

說到這,花重晏忽然目光意味深長地看了眼玄策:“我妹妹她,從小沒有朋友玩伴,所以才會在待人交際上有失分寸。但玄寺丞也不用在意她的這份脾氣,反正,以後也不會有什麽往來。”

——

從天心觀出來,玄策擡頭望了望天色,暗藍之中,眼角的餘光還映著那古樸的觀頂。

“寺丞,快到宵禁閉城了,我們是趕回崇玄署,還是回府?”

竹猗把系在槐樹上的馬繩解開,朝玄策牽了過來。

玄策收回視線,長腿跨上馬,道:“回府。”

竹猗楞了下神,他方才不過是隨口一問,寺丞向來不是以署為府麽,一個月能在那兒住上二十日的人,眼下飛錢案方有眉目,還以為要回署裏……

正想著,前道斜刺裏奔來一人一馬的身影,似有些熟悉,定睛一看,是山原。

“寺丞,”山原稍一拉手上的韁繩,朝玄策道:“那位被鼠妖驚嚇昏迷的宋家娘子醒了,但由於身子虛弱,她父親少府監長官宋鶴亭說,只能請寺丞到府裏詢問了。”

說著,並從懷裏拿出一封信函,“這是查到的,宋鶴亭入仕以來,歷任官職的簡目。”

玄策拆開信函,凝神掃過一眼,沈吟片刻,什麽也沒說,只將信紙一疊,另掏出一張黃符,手腕一轉,符上登時竄起火苗,舔上那信的一角,便頃刻將其吞滅。

被燒盡的餘灰揚至灰暗的上空,那玄衣襕袍的身影後跟著兩位隨從,騎馬消失在槐柳道的盡頭。

——

距離皇城不遠的宣陽坊,是長安城中貴族高官聚居的裏坊,而玄策身為宗正寺丞,職管崇玄署,也不過七品官,但當聖上賜宅於此時,大家竟都沒有意見。

那時竹猗剛搬過來,有一次聽見鄰裏的丫鬟和老媽子經過門前,滿臉含笑說:“聽說玄寺丞不僅風姿倜儻,而且凜然正氣,有他鎮守我們宣陽坊,就連附近的房屋都比往先漲價了不少。”

此刻,竹猗跟著玄策和山原到了宋府大門前時,他這才知道為何玄策要回府。因為這宋家,也在宣陽坊。

山原翻身下馬,上前敲開了宋府的大門。

門的兩個小廝似早已等在那兒,一個引馬停在門側,一個領著三人往府院裏走。

這時,天色已幾乎黯淡了下來,月於天角可見,拐過前山假石,才到宋鶴亭安排的廳堂裏。

只見首座上,一位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面色沈凝,見玄策進來,忙起身迎上。

“宋監。”

玄策作揖,身板直挺如松。

“不必多禮,本官已讓人喚小女出來,寺丞快請坐。”

待玄策坐定,空氣陷入了一道詭異的安靜,面前的宋鶴亭似有話要說,卻不知如何開口。

玄策心裏了然,道:“宋監,本官需對牽涉此案的宋娘子單獨詢問,還請案件外的人暫且回避。”

宋鶴亭一聽,擡手捋了捋胡子,思忖後,終是開口道:“小女遭遇意外,實在令宋某心驚,好在玄寺丞及時搭救,這才得以幸免,否則,這後果不堪設想。但……事出蹊蹺,是以,本官不得不舍下老臉,希望玄寺丞,盡量保守此事。”

玄策頷首:“這是自然。”

閨閣名聲,對女子而言最是要緊,若是與妖惑有了牽連,流言更是可畏。

想到這,玄策腦子裏忽然晃過一道亮紅身影,不過,有一人倒是不在意,還怕旁人不知曉她那魔女的來頭。

呵。

正想著,偏聽珠簾響動,一位臉色蒼白的少女,由丫鬟扶著走了進來。

“宋監,就有勞宋娘子將事發當日的詳情細節告知,其餘人等,需在廳外等候。”

宋鶴亭知曉辦案規矩,便吩咐了下去。

偏廳的桌案上,山原鋪紙作錄,玄策擺手道:“宋娘子,請。”

宋沁嵐輕咳了聲,柔弱中帶風,開口道:“昨日我與丫鬟出府挑買首飾,經過平康坊,聽說那兒的胡食出名,便留下吃的中飯。吃過後,丫鬟去張家記買點心,我便回馬車裏等著,沒多時,就感覺有些犯困了。我感覺車裏頭是有什麽香氣,熏得我發暈,便想掀開簾子透氣,卻見車夫不在,接著,我眼前就一片黑影了。”

玄策略一點頭:“宋娘子的口供算是完整,思路清晰。”說著,他朝宋沁嵐身旁的丫鬟看去:“買的什麽點心?”

丫鬟緊張地看向宋沁嵐,只見她目光微怔,沒想到玄策問得這麽仔細,遲疑了下,道:“只是應季的蜜餅團。”

玄策註意到她遲疑的神色,這應是出乎她準備的口供之外。

“當時你還有一只貓。”

玄策這句不是問話,沒有給她思考的餘地。

“嗯。”

“它還好嗎?”

玄策話一出,宋沁嵐那雙漂亮眼睛裏,頓時蒙上了一層水霧,眼瞼像下雨天的屋檐,盛著水線往下滑落。

“我醒來後,他們跟我說,貍奴不行了。它是為了救我……”

玄策沈吟片刻,開口道:“這只貓你養了多久。”

宋沁嵐緩了緩略帶哽咽的嗓音:“三個月。”

玄策目光微挑,“從何而得?”

宋沁嵐抿了抿唇:“抱養的。”

“撿的?”

“嗯……”

玄策想到那天被花玉龍抱在懷裏的貓兒,雖是滿身沾了血汙,但一看那雙漂亮的貓兒眼,便知是名貴血統。

“宋娘子,認識花家的四娘子麽?”

宋沁嵐聽到這話,眉心微蹙,“花玉龍?”旋即輕搖了搖頭,道:“不曾打過交道。”

玄策眼角的餘光掃過山原的筆錄簿,他想起了那天傍晚,花玉龍掀開了軟轎的紅簾,朝他道:“你把腰牌給我,我告訴你這個小娘子是誰。”

人家不認識你,你倒是知道人家是誰了。

——

待玄策主隨三人在宋府調查完後,夜已入暗,因著玄府離此處不遠,便由竹猗牽著馬,他們一行走回家。

路上,玄策單手負於身後,似在思忖什麽,不時從腰間拿出了那塊玄鐵腰牌。

竹猗見狀,忍不住道:“寺丞,是有什麽線索了?”

玄策知他按不住心氣,便道:“那你今日隨本官查案下來,又得了哪些線索?”

竹猗被他一問,果然認真思考了番,最後還是撓頭,道:“花家的飛錢案,長安城出現的鼠妖案,少府監千金被劫。這兩個案子看著沒什麽關系,但又因為這塊腰牌有了牽連,感覺像是一張迷網,不知從何抓起了。”

玄策摩挲手中腰牌,“花玉龍一開始並不知道這些,但在腰牌出現的時候,她就一定要拿走。”

“對,”竹猗用力點頭,“今天聽了一番她的來歷,沒想到這長安城下竟有這樣的人,我懷疑這個花玉龍是知道點什麽,有嫌疑!”

玄策垂眸看向他:“當時鼠妖拿劍沖向她,她是用手裏的燒火棍把妖點著了,是那火,將腰牌繩子舔斷的。”

竹猗和山原楞楞,互相看了眼。

“寺丞,那花玉龍口口聲聲說腰牌是她奪下來的,也不想那些鼠妖可是您殺的,否則,她連結界都出不去!”

玄策輕嘆了聲,這竹猗啊,是每一句話都說在矛盾的點子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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